永恒的小草(2)

    “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是的。”我小声地回答。

    “我是在跟自己说话呀，在向自己祝贺哩。”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秋风瑟瑟，卷走了枯黄的落叶，那棵小草却挺住了，成长了，它身上闪着绿油油的光。

    小路上，我们相识了，他自作主张地叫我“小妹妹”。在公园湖中的小船上，他向我讲起了他自己:“一次偶然的事故使我失明了，当时我眼前一片漆黑，双腿不敢迈步，我绝望了，我才19岁啊，我不能没有阳光。我一个人在雪地上叫啊、喊啊、爬啊、笑啊，我简直发疯了。我沮丧地回到家里时，手不经意地在一个大花盆里摸到一棵小草，嫩嫩的，却挺有生命力。从那以后，这棵小草便移植到我的心里，给了我信心和力量。我要残而不废，做一个有生命力的人。从此，冬天，我在雪地里走;夏天，我在草丛中走。我能重新起步了!于是，每天晚上，我都从第一个路灯下走到第一百个路灯下，用自己的力量去走，一直向前，向前!”他奋力地划着双桨，水溅到他的脸上、身上。

    我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心里暗暗赞叹:好一种独特的成长方式!上了岸，他请我到他家去。一进小院，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大花盆和绿绿的小草。他拿出一大叠证书给我看。这不是夸耀，而是证明:他不是废人，不是。这时我仿佛看到在一大堆厚厚的盲文书籍中，站立着一个高大的人，他的面前阳光灿烂。

    又是一年的春天，我们沿着长满小草的小路走，我不再去扶他，相反倒是他引导着我向前。突然他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一棵小草。我说:“它好绿呢。”

    “是的，嫩嫩的，挺挺的。这就是小草，它将自己的根扎在大地上。大地哺育了它，它点缀了大地。只要大地永存，它就常在，它的生命是永恒的。”

    是的，小草的生命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