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金色的小路

    又是一年的清明，我来了，来到这个我多熟悉又多陌生的地方。

   又是这条小径，“小”得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小径。穿过它，就是你的墓了—我亲爱的爷爷，我来看你了。

    似乎自我有印象起，这条小路就像是用油菜花包围成的，这里的油菜花用“片”来形容还像是见少，多得让人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没错，又是这块用一块窄而长的石板架起的小桥。八年前，也是这个地方，你拉着我的小手来过。走到这儿，你拍拍我的脑袋，笑着努了努嘴，示意让我自己过去，我小心具翼地跨上一步，看着仅有一脚宽的“桥”面，立刻跳下来，大咬着：“爷爷—抱—”可你却并不给我面子，不容质疑地摇着头：“因，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你不是想要摘那边的小花么?想要，你就自己去。”

    我已记不起你当时的表情，只记得自己任性地闹着，却还是一步跨了上去。“桥”确是很窄，以至于我还没迈出第二步，身子已不自觉地向一边倒去，倾时，我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尖叫一声。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扶住了我。我别过脸，真的是你，我遂一头扑人你的怀里，却觉得脸上湿流流的，像是你的汗水。我好久都不曾明白，如此凉爽的天气，你怎地忽然就出汗了呢?

   再往前走些。就是那片油莱和碗豆了。记得五年前，你带我到此，可我却固执地要采那些花儿。你蒲扇般的大手拉住我，刚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

    “—得了，爷爷，我知道油菜籽能榨油，豌豆能结果，可这些又不是你种的，你心疼什么?”

   你顿了顿，眯着眼睛望了望那片油菜，一把将我抱起，“你看，那片油莱花美吗?”

    “—所以我才要摘呀!”我回答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告诉你，这世界凡是美的东西都是有生命的，大树也好小花也罢。我知道我们小因心肠最好了，可你忍心打断油菜花的美梦吗?”

    我听得有些人迷，痴痴地盯着你脸上的皱纹—好深，深得我有些读不懂。

    再朝前走，是一条小溪。两年前，那天，是你出殡的日子。庞大的殡仪队走过这条路，我走在队伍前面，哭了。把手中的花瓣轻轻撤人水中，花瓣流去，像是要带走好多昨天的记忆—油菜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