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阳光里的奶奶(2)

妈妈的大波浪卷此时有些松散，显出了一缕疲惫，但还是开口道：“你下午放学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我去看奶奶——”依琴如实地回答道，看到父母听到这句话忽然变白的脸色，连忙止住原本还想说出的“奶奶对我很好”之类的话。

“奶奶？你哪里有奶奶？”爸爸瞪的大大的眼中交织着一些血丝，疑惑地、甚至有些颤抖地问着依琴。

依琴不满地撅起了嘴：“要懂得多多关心老人嘛，老爸老妈，我知道你们觉得奶奶是拖油瓶，但是……”

“但是……”

妈妈截住了依琴的话，后面那句依琴没听清楚，就又睡着了，梦里满是午后温暖的阳光气味。

她都记得的啊，那个小院，那扇毛纱门，那个黑黝黝的小木凳，那个拣菜的木篮子……还有坐在阳光里的奶奶。怎么会是这样呢？妈妈的后半句话，竟然是……

“……奶奶已经在你六岁的时候去世了。”

奶奶已经死去了七年？依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恍如一场梦初醒，这一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随即，一个少女的身影狂奔出门。

校门口左边大路，第三个巷口，尽头，小院。

“呼……”双手撑着膝盖休息了一阵，依琴抬眼望着面前充满阳光的小院，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心。

就是那个毛纱门！

午后的阳光照在毛纱门上，借着亮度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那个有些臃肿的老妇人身影。老妇人坐在一张黑黝黝的小木凳上，上半身时不时地弯下、又起来、再弯下，仔细看其手上的青菜梗，原来是在拣菜。老妇人嘴旁的赘肉微微有些颤动着，似是在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调。

还好。

依琴嘴角一咧，她记得的。

她那坐在阳光里的奶奶，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