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瘾

眼睑微闭。一抹静谧的悠闲叫她嘴角似映出浅浅一弧度。没有人说话。忽而，她张口，“有人告诉我，静，是会令人上瘾的。”

她叫什么，至今我仍不大明了。她从何出现，我更是无所从知。但我将她称作乔，原因很简单，只是因我正在读安妮宝贝写的主人公称为乔的一篇小说时，她出现了。只是她与那种抑制着阴暗气息的文笔一样，似乎与我存于两个世界。但我欢迎乔，因为她足够安静。

说实话，我并不很喜欢那般安静。大概可以想象，就是那种长期热衷于花生糖果的人有一天突然厌倦了，在品尝了一段时间的咖啡糖后又毅然重拾了最初的那颗糖果。有一种兜了一圈回到圆点的漂泊感，有一种怀念的亲切，会足足让人温馨而不无惆怅地微笑。

这便是我的瘾，改变，回归，在路上。

我的瘾有时会困扰我，头疼欲裂。有时便如食禁果般，叫人兴奋而无所适从。譬如读安妮宝贝。初识她，缘于《告别薇安》。之所以说是“缘”，着实是因我先前完全未听过此人。自于好友口中听过她的第一个傍晚，母上下班时包中便奇巧地夹带着一本她的小说。只属于她的小说。接着，乔便来了。带着陌生的面孔与气味，踏着红舞鞋，仿佛是我刚从纸醉金迷的世界中回来的故友，熟悉而疏离。于是瘾便在暗暗发作，我放下床头常新的名著与儿童文学，结识总是讲故事予我的乔，睁着眼睛看她从另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去。

但我仍记得每当自己皱着眉头读着那些文字，便会固执地拿起不远处的散文集，有时是龙应台的《目送》，其中我印象犹为深刻的是她对聚会后匆匆离去的好友的安慰，“亲爱的，难道你觉得两个人一定比一个人不寂寞吗？”也许是的。有时我会离乔远远的，鱼目混珠地埋在喧嚷的人群中，戴上耳机独自听一会一个人的歌。或许我是在等待，有一天，瘾会叫我大胆地对一个不再是乔的人说，“一起听听吧。”我想。

兜兜转转，说是回到原点，风景已然改变。不然怎会有那许多人叹兔走乌飞，时过境迁。直到今天，我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一切不是定点，却是我永远无法辨析的几何，复杂而无规律地移动。我满足了我的瘾，但它叫我身旁的景物总是不同，包括与我携手压马路的好友，包括我眼眸中的喜哀。我分不清是我的离去亦是风景离我而去。所以我将它称之为瘾，而不是习惯。瘾似乎是我的无能为力，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定点。瘾却不像瘾。

但我想我并不排斥。毕竟，游走于世，总要有一个瘾，带我领悟变迁、找寻归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