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历程

    还是在童年的时候，我就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叫傲“万吨水压机”的大家伙。呵，这可真是个庞然大物，那些大人们，在它的旁边一站，成了个零星的小点子。据大人们说，近百吨的钢块儿在它的挤压下，就如同揉面团似的，能把它压成各种不同的形状。我觉得非常好奇，就问他们:“万吨水压机是谁制造的呢?”大人们回答说:“那是机械工人制造的。”那时候，我当然不懂什么叫机械工人，但是小脑瓜里可就琢磨开了。做个机械工人倒是蛮不错的，造这么个大家伙，多带劲!

    一九六八年春天，我上学读书了。可在那个年月里，与其说是读书，倒不如说是瞎混。上课时，规规矩矩的学生，趴在桌子上呼噜呼噜地睡大觉，调皮的学生，前后左右嘻嘻哈哈，课堂秩序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我也跟着这伙人胡闹一气。至于童年时的美好理想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读了八、九年书，总还认得了几个字，凑合着还能读报看书至少没有戴上文盲的帽子。真是可怜极了。

    那时候，认认真真地读书写字确实是劳而无功的，痛痛快快地玩耍取乐，反倒是无可非议的。

    玩什么呢?什么都玩。凡是能够引起伙伴们哄堂大笑的事儿我们都干。比如，春天，我和伙伴们经常爬过附近虹口公园的高墙，在假山间捉迷藏。公园里不让游客随便采花卉，我们偏要采。情侣们在幸福交谈，我们便藏在暗处，向他们扔石子，搞得人家不欢而散。租了游船就没完没了地划，管它什么规定时间。等我们划仄了，往岸上一跳，一走了之，让那船随风漂泊。秋天，我便邀集伙伴们，肩扛猎枪到郊外打麻雀，为了寻找一只被打落的麻雀，我们不惜在农田里乱踩一气。有时，走过猪圈，我觉得很好玩，就举起猎枪，远远地瞄着肥猪的屁股，把肥猪打得傲傲叫，我和伙伴们则是哈哈笑。冬天来了，我就和伙伴们窝在家里，叼烟卷、打扑克、赌钞票……

    年年如此。我就这样毫无意义地玩耍取乐，真是无聊透了。一九七六年十月，形势突变。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我想:管它呢，政治运动咱也不陌生。在我们这个国家，真理就象彩虹，七色生辉。你站在左边看兴许是红的，而我站在右边看说不定就是黄的了;今天这条道理是对的，或许明天又变成错的了，这在那个时期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简言之，役有一块辨别真伪的试金石。于是你搞你的“轰轰烈烈”，我搞我的“痛痛快快”。咱们“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