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褐黄色的眼睛

    她叫伊兹古丽:因生育过密，脸上有不少皱纹，一副疲倦的样子，但她古铜色的四方脸，又颇有狮子的威仪。而且，她那双胳膊肘以下裸露在外面的手，依然是年青有力的。古依纳克式裙子不太明显地勾勒出她的大肚子和一对下垂的肥厚乳房，也正是因为这缘故，看上去她还具有非常充盈的生命力。我估计她有四十六、七岁。

   她的大孩子早已成家，与父母分开住。眼下跟前还剩下三女二男。最小的孩子叫社尔特古力，虽然才五岁，却老气横秋，对人不理不睬，无论怎么逗他都不开口。我曾经问他:“杜尔特古力，你几岁啦了”他不理我，板着脸转过身就走。不过还算好，他把藏在裤子里的手举了起来，仲出五个手指。现在他不知跑到儿去了，母亲要找他，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喊声:“杜尔特古力!” 伊兹古丽不识字，俄语一也讲得很糟，但她跟一般的土库曼农村妇女截然不同，身上没有那种令人不舒服的东方女性腼腆害羞。

    尽管她和我说话斟词酌句十分费劲，但她却沉真诚地望着我，那双褐黄色的眼睛眨都不眨。 “伊兹古丽”，我问她，“你家有剪子吗?” “这就拿给你，”伊兹古丽很有风度地点点头，然后用一出库曼话对屋里人大声喊。 她的一个女儿走出来，侧着脸，根本不看我，把剪子递 了过来。我经常问伊兹古丽要肥皂，灯泡，针线，没有用过。，的练习本，胶水，以及她家另外的什么东西。当然，我要付 仙，但伊兹古丽从来也不肯收。 {“去你的”，她说，并做出不屑一顾的豪爽手势。 这天夜里我久久地失眠，想着伊兹古丽。我忽然觉得有 点胆战心惊。其实，哪是什么胆战心惊!只不过是心里有一 种淡淡的苦闷罢了。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年事已高，就象发 现妻子不贞一样盲昌:人人都知道，唯独自己猜不着。不 过，人身上另有一套警报装置，不管你高兴不高兴，它会突 然向你发出警告。记得我在青少年时期，有一次在电车上看 见对面坐着一个皮肤晒得黑黑的少妇，说不上她有哪点漂 亮，但她胸部丰满，膝盖上放着手提包，漫不经心地跷着光 榴溜的腿。不知怎的，我着她忽然觉得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