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裂痕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父母之间有点不大对劲，他们总是吵个不停，所以当他们宣布离婚时，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奇怪。我从不认为自己在他们离婚这件事上有什么过错，也从不对他们重归于好抱任何幻想。

    他们的分手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麻烦，事实上，这让我有了其他孩子从未有过的经历，我和妈妈在费城住上一段时间后就飞到旧金山去看爸爸。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地感觉到一个破碎的家庭意味着什么，尽管在我的面前他们总是满面笑容，但他们之间那种互相敌视的迹象却越来越明显。

    当我十二岁时，我想搬去和爸爸一起住，所以我便飞到了旧金山。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爱妈妈，只是因为我觅得和她在一起住得太久了，对爸爸反而有些陌生，想对他有进一步的了解罢了。

    搬到爸爸那里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离婚对我有多大的影响。爸爸要我告耐马妈给我寄些钱来，妈妈说支付赌养费可不是她的义务。我感到自己被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妈妈总是试图从我这儿打探出关于爸爸的消息，他们还是合不来，有那么几次，他们之间差点儿就爆发新的争吵。

   不知从哪天开始，爸爸和妈妈开始尝试互相尊重，我猜他们是为了我着想才这么做的，但有一个事实不容置疑地摆在那里，他们早已被彼此的行动深深地伤害了。他们离婚已经十年了，但我总觉得争吵似乎刚刚开始，他们总是为了赌养费和抚养权而吵得不可开交。尽管他们承诺不会把我牵扯进去，但我却无法置身事外。我觉得他们是在为了我争吵，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正是我的过错——这种感觉是我在五岁时所不曾有过的。

    今天看来，在离异的父母的照料下长大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你很难在几十年前结婚的父母中找出仍然生活在一起的一对，但那并未使孩子们得以少受多少伤害。尽管我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伤害，但总有一些事情是我必须面对的——五岁时如此，十五岁时依然如此。

    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说爸爸和妈妈已经解决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问题，我们可以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像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但事实远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幸运的是，他们都在努力尝试。他们爱我，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认清这一点，现在我们清楚地知道他们对我的爱能让他们在某些时间、某些场合生活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只是为了把我养育成人。

    一天，我们坐在一起谈论我即将去大学读书的事，我觉得他们对我的离去有一点伤感——这些年来，正是看着我成长这件事才是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纽带。

    我坐在那里，一个念头闯人我的脑海:如果我的家庭仍然完整又会怎样?然后，当我看着爸爸妈妈仔细端详我的大学指南时，我笑着对自己说:“这是我的家，我们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