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小燕子
每当春天，看见草芽儿、绿柳儿，还有那欢笑的小溪，我的心便想着燕子，犹如想着遥远的亲人。“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这是几年前，在我家理登屋里移植的一个梦。前天早晨，我到河边念书，一只燕子从身边斜插而过，我的心猛地一动，又开启了我对燕子的回忆
    六年前，我家房檐下的燕子搬走后，我的祖父时常会对着天空喃喃，说没鸟和他拉家常了。我知道，这是祖父的真心话。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家堂屋的房檐下住着两对燕子。每年农历三月，也就是我家园子里的那棵小桃树吐花苞的时候，祖父就开始念叨燕子。那灵性的燕子也心有灵犀一点通，在祖父的唠叨声中翩翩而至，它们先在房檐下“吱、吱、吱”地叫一阵。似乎跟我们打招呼，再绕着房子周围转几圈，才双双落入窝中。十月，燕子走后，我们几个淘气的孩子总捅下燕子窝看看，可祖父管得严，从不让动。有一年春节，外祖母来做客，带着我三舅的儿子，他用木棍捣了一下燕子窝，竟被祖父狠狠地揍了一顿，为此两家还有了隔阂。去年祖父去世，他家都没来人。燕子在祖父的心目中是一个神圣的生命!每当春暖花开之时，燕子呼朋引伴，栖息院落，有的引颈高歌，有的悠闲梳翎，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左顾右盼……为了让更多的燕子到我家做窝，祖父在堂屋的屋檐下钉了几块小木板，并且在院子中间支起三个铁丝架，还在檐旁栽种了几株何首乌，给燕子一片绿荫;全家人吃晚饭时，那穿梭鸣叫的燕子，简直像我们养的家禽。祖父眼睛半睁半闭，口里不知低吟着什么。我们几个淘气包则指着燕子学数数:“1.2.3.4......”久而久之，早晨我们还缩在被窝里，祖母就喊:“燕子都起来了!”我们便爬起来背上书包去上学。
    一天夜里，祖父被一阵燕子叫声惊醒了，原来是小燕子被挤下了窝、掉在台子上。祖父喊起祖母，点灯去看，小燕子摔得不轻，张着小嘴喘气，祖父小心地把它移到窝里。中午，老燕子在房上叫个不停，望着那凄惨的样子，祖父说燕子在哭……后来祖父在离窝半尺处搭了个小木框，以防小燕子再掉下来。从那以后，再没出过问题。
    可是燕子在六年前走后再没回来!祖母说:“燕子活不下去了，因为屋前院后的树都枯死了，满山满坳都是老鼠药……”燕子虽没回来，但檐下的那几个窝，还是那般安静、稳固，似乎在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