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老人

    这是一个夕阳烧红半边天的傍晚。

    捡废纸的老人坐在花坛的边缘上，一身灰黑色的满是褶皱的衣裳包裹着她那瘦小的身躯，洗得发白的蓝方巾显出与季节的不和谐。她胳膊上挽着一个破旧的提篮，提篮上污渍斑斑，像她身上的衣服。

    她在想什么?

    —是想她的相濡以沫的老伴，此时正躺在病榻上，微微地睁着迷离的双眼等着她，等着她捡满一篮子废纸后去照顾他，用卖废纸的钱来给他医疗。

    —是想她那个破烂的小屋，罕见的泥坯垒成的小屋，里面堆满了拣回的废纸团，还有黯然失色的老桌子，坐上去会吱吱呀呀唱歌的老椅子，以及那没有围墙的小院子。

    风中，一朵梧桐花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脚边，她微微地探探身子，将它小心捏起来，放在胸前。花开花落，岁月往再。花甲之年，人生黄昏之时，那梦也像梧桐花一样凋谢，慢慢落向大地。

    身边的花坛里，月季花开得正热闹，她的儿女此时也正过着红红火火的日子。她不去找他们，是不想搅乱他们平静、幸福的生活，不想给他们平添许多无端的争吵和埋怨。

    一阵放学铃响过。她扭过头，出神地看着这座被铃声惊醒了的教学楼，还有那一群群的少男少女。人流小了，她慢慢地站起来，踞起小脚走向教室，开始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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