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路

    小时候我曾在街上见到过耍猴的艺人，总是穿得破破烂烂，一副浪迹江湖的样子。而那猴子也多半凄惨得很，尽管从那机灵的眸子里还能见到几许灵气。锣鼓一响，那猴子便从箱子里翻出各式的行头做起鬼脸，倘若做错，艺人的皮鞭子便会落在身上。这是很纯粹也是最原始的马戏，耍猴的艺人多半不会中途停下来卖梨膏糖。一场结束，让众看客出几个小钱也就心满意足了，于是再换一个地方继续流浪卖艺。

    如今是很少见到耍猴的艺人了，只能从电影中看到以弥补脑海中渐已模糊的记忆。但我一直以为那是最美的一幅画。夕阳西下，艺人牵着自己的猴子走在路上，最后消失在这暮色中。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是这猴子养活了艺人，还是艺人养活了这猴子，兴许两者兼而有之谁也离不开谁。

    上海现在有了一座一流的马戏城，正式对外开放之前，我去参观了一下。我很欣赏它的建筑风格，造得非常别致。同时又到兽房兜了一圈，见到了好多动物。一群小狗歇斯底里地乱叫，生怕别人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存在。而两头小黑猪哪管得了这周围的繁杂，只顾自己呼呼大睡，猪无疑是所有动物中最懂得享受最不愿意自寻烦恼的一类。

    我走进了一个房间，对我所看到的一幕感到惊讶和伤心。

那是一头黑熊，看它的头可以断定还只是一头小熊。它被关在一个比它大不了多少的铁笼子里，上着锁。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竟一下子想到了那脖子上套着链子的猴子。而这上锁的铁笼，脖子上的铁链，原本是不应该属于它们的。

    在动物园，我曾见到过关在笼子里比猫还温顺的老虎，失去了野性或者压根从来就没有过野性。这些老虎也许就出生在这动物园里，因而它不会捕食，只要吃饲养员喂的肉就行了。但这又恰恰是这老虎的悲哀。它应该属于大自然，它应该出没于山林，但这可能吗?动物园里的动物多半早已失去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即便不饿死，也断然不会活得像动物园里一样惬意。至于那些老虎，如果没有保护的话，也早就化作虎骨酒之类的东西了。

    想想真是纳闷，如今的一些动物居然要人类去保护?而人类一方面又充当着毁灭者的角色。当一种生物需要另一种生物的保护才能得以生存下去的时候，其实它已经没有生命力了!我一直这样认为。

    谁都向往自由，包括动物。但当获得自由的时候，或许他早已失去了享受自由的本能，就像笼中的金丝鸟只会扑打翅膀而不会离笼远飞一样。其实这兽房里的动物，是不会像某些人类一样思考这种“怪异”问题的，就像呼呼大睡的小猪一样无优无虑，任凭驯养员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