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上的斧父子俩

周四，晚自习。

下课铃打响，放学。

此刻整个世界已被黑暗笼罩，只有街旁路灯坚持为人们制造着光明。冬夜，总能用寂静冷清来形容。我推着自行车走出了校门，凛冽的寒风鞭打在身上些微的刺骨。目光一扫，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爸？！”不加掩饰的喜悦与激动透过我的呼唤传达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站在冬夜里，寒风中，校门外，我许久未见的男人——我的爸爸。

“哈哈，我的傻儿子！”爽朗熟悉的笑声驱散了冬夜里的寒冷。他接过我手中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来，上车！我载你回家！”我迟疑了一下：“你还拉得动我吗？要不算了吧……”“当然拉得动了！上来！”

我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轻倚在他宽实厚重的背上，一丝无法言语的悸动让我格外温暖。我把手插进他衣服口袋里，躲避着呼啸的寒风，索取着温暖。

“爸，你可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了！”

“是啊，最近我们那边有点忙。想我没？”

“哼，谁想你啊！没有想！”

……

接下来一路无语，我们彼此安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时刻。一段上坡路，他更费力的骑着车，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老了啊。

看着他头上的几根银丝，我思绪万千，鼻子一阵酸胀，胸口更是有点发紧。想到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段俏皮话：“爸，你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更应该好好爱护你的老婆和儿子，时时刻刻想着我们母子俩，做一个优秀的‘老男人’！”只记得他当时溺爱地摸着我的头，含着笑意说道：“那我等着你这个‘小男人’长大，来照顾我咯！”

风吹过思绪拨动迷离的眼神。我从回忆中缓过神来，深深凝望着他的侧脸：那可轻易发现的皱纹，那干燥的破裂的嘴唇，那不再像以前那样高挺英俊的鼻子。

“冷吗，爸？”

“不冷。”

我把插在口袋中取暖的手取出来，轻轻抱住了他早已发福的肚腩。这样便不会很冷了吧——

闭上眼，我将整个人倚靠在他背上。耳边是持续的风声，车流通过的轰鸣声，以及他粗重的喘息声。我仿佛感觉到心底漾起阵阵暖流，流经每一处血管，到达身体每一个角落。

就让这单车朝时间深处行去吧，不发生改变。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单车上的他与我，始终如此刻一般。距离不再，只余温存。

那时候便是我载他了吧。用单车载着父子俩，驶向未知而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