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

老团长盯着摇晃的油灯发呆，他身后，警卫小李站立着，泪痕还没干。

“鬼子进攻三天了，”老团长似对自己说，又似对小李说“兄弟们死了大半了，能不能撑过今天完成阻击任务都是问题，更别提救她了。”

小李哦了一声，黯然退了出去。

一群人聚在团长房间门口，看到小李出来，纷纷问“同意了吗？”看到小李摇头，大家都很气愤，吵着要去好人团长理论。

“谁要和我理论啊！”团长威严的声音响起，士兵们都不说话了。

团长看着小李，问：“不服气？”

小李含着眼泪，没说话。

旁边有士兵忍不住了，冲着团长喊道：“我们的衣服烂了，是小李妈给缝的：草鞋破了，换上的是小李妈给编的：就连这次她被鬼子抓，也是为了采蘑菇给我们改善伙食才冒险上山，她已经不只是小李的妈，她也是我们大家的妈，我们的妈，你不救，我们去救！”说完，拖着枪转身就走。

其他人也都纷纷喊着“你不救，我们去救，”也都转身要走。

“站住！”团长命令道，士兵们都停下来脚步，转身看着团长。

“其实我比你们都想救小李他妈，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阻击任务，我们背后就是转移中的群众，我们不能为了救一个人而让他们陷入困境。”

兵们没话说了。他们也知道不能拿群众生命开玩笑。可是心底还是不服气的，有一个兵小声说：“那可不是你媳妇，要是你媳妇，你就不这么说了。”

老团长听见了，把眼一瞪，大声道：“就算是我媳妇，也不会让你们去！”

兵们当然没把他的话当真，因为老团长就算一个古板不近人情的人，他的警卫小李在一次战斗中为救他受了伤，炊事班给小李开小灶，团长硬是吧那一锅猪肉炖粉条给了乡亲，小李连口汤都没喝到，这么冷血的人怎么会有小李妈那么好的媳妇呢。

兵们谈论着老团长以往的种种“劣迹”，只有小李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夜深，枪炮声零零星星，小李睡不着，他知道，另一个人也在辗转反侧。

第二天，战斗进行到黄昏时，群众终于完全转移。

天边的云霞血一般的红。

部队完成了任务，上头命令马上撤退。鬼子押着小李娘来到了阵地上，一个鬼子左右开弓打小李娘的耳光，打的小李娘满嘴都是血，兵们气的头发都立起来了。

鬼子这是想拖住部队，好一举歼灭。兵们知道，但是他们是男子汉，是老爷们，自己的娘在自己面前被打，这是要拼命的。

小李娘也知道，所以她趁鬼子不备冲向刺刀。

小李娘倒在了血泊中，兵们冲出了阵地，鬼子高兴得哇哇直叫。

“站住！”团长铁青着脸吼道。

他捡起一挺机枪，对着兵们，命令道：“撤退！”

兵们流着泪，不甘地大吼。拳头撰得死死的。

“撤退！”团长又喊了一声。

兵们慢慢挪动脚步，眼里含着泪。

团长殿后。

等大部队撤走后，团长对警卫连说：“你们先撤，我有点帐要算。”

警卫们没明白过来，老团长就端着机枪冲进了鬼子堆，冲到了小李娘身边，看了眼还温热的尸体，看了眼惊呆了的小李，拉响了身上的手雷。

“轰！”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