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

    感冒好几天了，不得不去医院看看。正赶上大年初三，天空格外晴朗。新年伊始，走亲串友的人很多，个个红光满面，谈笑风生，熟人相见，彼此拜年，一片喜庆的景象。走在宽阔干净、春意融融的街道上，我的脚步格外轻快。

    突然，前面一阵喧闹，一下子围了一大堆人。发生了什么事?醉酒?打架?车祸?……跟着几个奔跑的背影，我赶上前去。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了进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唇角不断地流出白色的痰沫，肩膀在抽搐。

    “病得这么重，大家快扶他去医院呀。”有位老妇人说。

    一个穿着崭新皮夹克的小伙子愤愤地嘟哝:“新年头一次上街，就撞了晦气，还扶他上医院?”

    “要做雷锋自己去扶呀，叫别人干啥!”一个戴着金项链的姑娘瞪了妇人一眼。

    像是要抖落身上的晦气，“皮夹克”拍拍衣服，匆忙钻出了人群;像是要表明自己决不做雷锋，“金项链”把长发一甩，也急急地走了。人群叽叽喳喳，看清楚了的满足地去了，好奇的又赶上前来。人来人去，面孔不断变换，惟有倒在地上的那个面色苍白口吐白沫的男孩，还在不停地抽搐……

    “不赶紧送医院去，怕要出人命了。”我突然有一种恐俱感。

    我正准备上前去救，突然，一个老汉窜到我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他二话没说，俯下身去，右手托住病人后脑勺，左手抱腰，把病人扶了起来。随即转身再蹲下去，想把病人背起来。但他没有成功，或许是体力不支吧，自己差一点往后倒了。我这才注意到这位老人的脸色并不比那男孩好多少，而且深深的皱纹里，填满了憔悴，好像几夜没睡过觉一样。

    “嘿，多年不见，雷锋同志老成这个样子了。”一个头戴红头盔的小伙子阴阳怪气地取笑。

    “他是我孙子，我不背，你来背?”老汉的脸气白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小伙子自知没趣，转身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这时，我见小女孩的眼睛睁得好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老汉一声“扶我走”给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