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深秋时节，一天比一天凉。北风冷冷地吹，吹得树叶褪了色又发了黄，吹得枯叶飘零。校园里的妮紫嫣红已不见了，似乎一夜之间被那场秋雨湮没。即使静坐在教室，即使门窗紧闭，也能感到秋的凉意。

   教室里桌椅凌乱，星期天的缘故。又加上天气骤然变冷，别的寄宿生都回家拿衣服被子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他想起上星期父亲又酗酒了，喝得酒精中毒，住院打针……星期天他默默地搀扶满身酒气的父亲出院。父亲身体似乎很虚弱，一路轻轻喘气—乡村的路上很静，能隐隐地听到远处的鸽哨;不久就有一群鸽子呼着飞来—父亲忽然站立不动，举头仰望着鸽群;他跟着父亲停下了脚步，耐心地看着鸽群渐渐飞远、看不见了。

   “爸爸，”他忽然问，“你也喜欢鸽子?”

    “当然喜欢，尤其是信鸽，信鸽有它的忠诚与亲情，有着即使受重伤也要飞回自己窝里的责任感……”父亲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也喜欢吗?”

    父亲走远了，他追了上去:“爸爸，你养过信鸽吗?”

   “养过，可早死了……回家吧，妈妈在等你。”

    回到家，他在自己房间急急地做作业，他准备和父亲谈谈。他忽然听到爸爸又在隔壁摔东西，一件又一件;他冲过去看时，父亲已摔了一只酒瓶，碎玻璃把手划了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流出来……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郁闷和痛苦，取了书包冷冷地甩下一句:“以后几个星期我不回家了。”……

   天上忽然出现一群大雁，排成“人”字整齐地在飞。其实在他小时候如同喜欢信鸽一样喜欢大雁，可现在他觉得这种感觉不一样了。他隐隐地觉得大雁的濡弱，没有迎着困难上的勇气、执着和信心。“信鸽有它的忠诚与亲情，有着即使受重伤也要飞回自己窝里的责任感。”……雁南归;他隐隐地觉得应帮帮父亲。

    不知何时，窗外有位老人轻轻敲着玻璃招呼他，他回过神来，打开了窗—新鲜空气扑面而来;窗外的桂花早谢了，没有浓郁的花香，他反而觉得清爽。老人递给他一个包裹，“上午有个中年男人送来的，脸色很苍白，相貌很像你。他把包裹放在门岗就走了，你看看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