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一个夏日的旅行

远远:
    书桌上堆放着你从海滨带回来的美丽的贝壳和鹅卵石，我的眼前还浮现着你对我谈到你的这次旅行时，你脸上洋溢着的愉快微笑。那晚上我虽然跟你讲起了七月里我参加的地学夏令营的苏州之行，但一个萦绕在我心头已经半个多月了的感受，当时我并没有向你倾诉——这就是为什么此刻我提起了笔的缘由。
    在夏令营结营会上，老师要我谈谈自己的体会，我事先写了一简略的草稿，但那天我忽然丢开稿子，说了下面几句话:“这些天来我有一个很深的感受，我觉得，人，是那样的渺小;而后来，经过几天的野外考察和参观访问，我又觉得，人，是伟大的。”说到这里我打住了。我不知道在大庭广众面前，我这样唐突，这样词不达意，是不是太让人感到莫名其妙了。
    但应该说，这段话的确是发自我内心的。我们这次地学夏令营活动，主要是考察苏州地区的地质现象。26日下午当我们登上天平山半山腰，站在刻着“护山奇石”几个字的岩石下面，听带队老师讲解时，我的心陡然被一种未曾有过的感觉攫住了。天平山是花岗岩体，这种岩石是在地质年代的中生代侏罗纪形成的，就是说距今大约有一亿四千万年了。这陡峻、坚硬的岩石耸立着，仿佛在无声地叙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沉思着什么。噢，请你想象一下，多少年来，有多少各式各样的行人、游人，一批批、一群群、一个个从它脚下、从它面前走过，其间人世间又经历了多少次的生生死死，而它却依然站在那里，一任风风雨雨的剥蚀风化，凛然地望着世界的沧海桑田，永远沉默着。人的短析的生命与它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人类从新生代第四纪诞生以来，也不过只二三百万年的历史!所以当我仰望高高的岩石，望着岩石的裂隙间生出的一棵粗壮又扭曲的树——它空中哗然作响的绿叶似乎在应答我心里的感叹，我深深地觉得自己的渺小，觉着人的渺小。
    隔了一两天，我涂抹了一首题为《题护山奇石》的小诗，写到那棵奇的树和那花岗岩。最后一节是这样的:
              地质学家说:这是植物的根臂现象
              会加速岩石的破碎解体
              诗人说:我赞美
              这被压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