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冯至的十四行诗的论文(2)

关于冯至的十四行诗的论文(2)

从一片泛滥的无形的水里

取水人取来椭圆的一瓶

这点水就得到一个定形，

看，在秋风里飘扬的风旗

它把住些把不住的事体，

—《十四行集之十二七》

    椭圆化，定形化使得诗像面能把住些把不住的事物的风旗，使诗变得更凝炼而含蓄耐读了，可收到一种“言近旨远”的效果。昔人论杜诗有言:“少陵七言律，蕴藉最深，有余地、有余情。情中有景，景外含情，一咏三，味之不尽。”冯至在普通的物景上截到一些有代表性的东西入诗，确做到了情景交融的境界，“有余地”如果用在冯至的十四行诗上，就是那些到处可见的哲思。“有余情”，冯至的诗虽多作旁观者的冷静笔调，但深蕴的爱却象草木的液汁，流淌于每一枝蔓脉络:

一个寂寞是一座岛，

一座座都结成朋友。

当你向我拉一拉手，

便象一座水上的桥。

—《十四行集之五》

    冯至在本质上就是一个抒情的高手，即使《十四行集》在整体上呈冷隽的风格，但骨子里依然是抒情的。“十四行诗因结构谨严，故特宜于抒情，使深浓的情感注人一完整之范畴。内容与形式俱臻佳境。所以十四行诗的格式不能说是束缚天才的镣铐，而实是艺术的一些条件。”冯至的十四行诗取得比同时期的其他诗人更高的成就，原因或许正基于此。

    当然，我们试图重估冯至的十四行诗在中国现代诗史上的意义，主要原因在于“冯至的《十四行集》集中地代表了中国新诗中的现代主义，是一个成熟的样品。他用一种客观的方式去认识世界，体验人生和本质。这是中国新诗中所没有的。”可惜《十四行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被人冷漠，相当多读者无法领略其价值。原因不仅来自时代、历史和读者的水平，也来源于《十四行集》自身。冯至的诗虽然概括出许多普遍而富有永恒意义的哲理，反映出丰富深刻的内容，但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他关于生命的体验和人生的感悟与抗日救亡的紧追性远远的拉开了距离，不大合所谓的时宜。

    冯至实际上是一个“边缘性”的歌者，他从鲁迅赞许的“杰出抒情诗人”转化为一个诗国的哲人，正在于他具有深邃的诗学眼光，但是他的诗风的前后转变，虽然在脉络上有迹可寻，但难免有曲高和寡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