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与瞒的诗学概括(2)
会议名目繁多，如研究社成立大会、召集会、外文组会、年终总结会、动员报告会、启发帮助会、检讨会等，贯穿了书中知识分子在研究社的生活。
解放以前的知识分子小说，活动空间多为私宅、旷野和农村，像这样密集的会场生活描写，并不多见。而这种公众空间，带有暂时性、反复性和政教性，是知识分子开始比较陌生、尔后又非常熟悉的聚集、表演和受难的舞台。
人们在会场上，等级鲜明，身份和活动内容的区分在“听”与“讲”、“观”与“被观”中。知识分子对此有什么特别的体验?
杨绛的概括是:
我国有句老话:“写字是‘出面宝’”。凭你的字写得怎样，人家就断定你是何等人。在新中国，“发言”是“出面宝”，人家听了你的发言，就断定你是何等人。言下之意，知识分子要获得新社会认同的身份，得见风使舵，揣摩发言技巧。就像余楠，发言空洞、全面，又慷慨激昂，紧跟上形势的需要。而许彦成则是:
他觉得这种发言像小学生答课题，答得时，像余楠样，他也觉得不好意思。答得不在点儿上，当然更可笑了。首长的话他不是没有仔细听;他还仔细想过，感慨经很多。可是从何说起呢?在这个会上谈也不是场合。……可是这一套正确的话又让杜丽琳说过一遮了，他怎么再重复呢?
(第一部·五章)
为什么专门发言的地方，反而不是说真心话的场合?为什么只能重复“正确”的话?
打破思想禁锢，会冒一定风险，需极大勇气。许彦成不计得失，回国投奔光明，他爱国，也爱独立思考，但和其他专家都感受到无所不在的权势之眼。幸亏他结结巴巴，发言没让人听清他的见解是:“人类从有历史以来，只是互相残杀，怎么能同心协力?谁都觉得自己的理是唯一真理。”这虽不是假话、废话，但显然不合时宜。许彦成不愿说违心话，又深感真话如同怪话，不符合“标准”，因此他最痛苦、最矛盾，压抑与紧张由此而生。
于是，在小说前面这类“表态”、“表立场”的会议上，大家为了保护自己，都带着面具审时度势，千人一腔地发言，没有谁敢轻易展露内心世界。有的则像余楠，其实最无坚定的政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