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诗歌的力量所在
以上的描述只是说明穆旦是如何的“矛盾”与“痛苦”。这里，我认为还有必要把他表达对民族与普通人民的感情的诗稍分析。这不但是因为这类诗作在他诗中占相当分量，且越到后期(特别是1945年)，他越把眼光投注于此;更由于这些诗可以说明穆旦并非是个“无病呻吟”的从空洞的概念或幻想出发去观照事物的人，他的“矛盾”与“痛苦”是植根于深厚的现实土壤的。这些诗包括早期的《野兽》、《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合唱》、《赞美》、《洗衣妇》、《报贩》、《旗》、《先导》、《给战士》、《农民兵》等等不能尽录。在这类诗中，穆旦以一种深切的同情态度，努力地去贴近自己的对象。
我们发觉，穆旦眼中的祖国、民族与普通人都具有苦难的精神。《野兽》里整个民族是一头受了创伤的猛兽。《在寒冷的腊月的夜里》的北方农村是沉默但又坚忍着的中华民族。《赞美》是他一首脍炙人口的杰作，在诗中他着力表现的是“在耻辱里生活的人民，拘楼的人民”。他以一种历史真实的同情态度，而不是沙文主义式的民族情感，从实际人生的艰苦出发表达对朴宋耐苦却毫无怨言的精神的崇高敬意。他所要赞美，或者说他之所以会下“一个民族已经起来”的断语，就是他从这种坚韧不拔的艰苦生活中看到了民族力量的所在，看到了民族希望所在。还有《农民兵》，写“不知道自己是最可爱的人”的憨厚勤劳却又受长官与富人欺凌的农民兵。《一个战士需要温柔的时候》表明穆旦是真正的成熟—崔得如何从苦难的人生寻找温柔。这首诗不大为人注意，我却认为应该是新诗中的优秀爱情诗。它不比穆旦另一组爱情诗《诗八首》著名，但却没有了后者那些繁琐的哲思，甚至反对哲思。穆旦教人如何去爱，爱一种平实的生活，爱一个平凡的战士，告诉人们这爱会给战士以力量，“更多的使我持枪的信仰，当劳苦和死亡不断的绵延”。劳苦与死亡在穆旦爱的温情中举重若轻地化解成深情的叙述，这比浪漫诗人虚张声势式的爱情宣言可能会缺少些激情，但劳苦与死亡永远是沉重的，它更能显示某种返朴归真的对真实生活的本真体认。这是对生命、对爱的真正认识。
读这些诗，我以为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首先是穆旦的思考角度，也就是他诗思的观照范围。我们发觉，穆旦的眼光总注视着平凡生活中的芸芸众生，他的诗思是从这些平凡的人身上展开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