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旦诗歌成功的全部(2)
树一帜。
然而，这并不是穆旦诗歌成功的全部。我们更应该注意王佐良先生评论中的另一句:在别的中国诗人是模糊而像羽毛样轻的地方，他确实，而且几乎是拍着桌子说话。我认为，正是穆旦这种“举轻若重”的关注，才真正构成穆旦诗歌作为“心灵史”的“心灵”部分。
从《野兽》到《森林之魅》，穆旦的“举轻若重”表现在他对普通事物的关注并努力透过表象挖掘真实;他是以“一种受难的品质”去审视自己的对象的。在《从空虚到充实》中他看到战死的消息不值得注意扩因为“一个更紧的死亡追在后头”，因为战争的洪水“在我们的心里拍打，/吞蚀着古旧的血液和骨肉/”在《五月》，“火炬的行列叫喊过去后，/谁也不会看见的/被恭维的街道就把他们倾出，/……/而谋害者，凯歌着五月的自由，/紧握一切无形电力的总枢纽。”《小镇一日》“一个煮饭的瘦小的姑娘”、“一个谁能够比她更为完美?”的女孩，可惜“命运是把她嫁给了/呵，城市人的蔑视?或者是/一如她未来的憨笑的婴孩，/永远被围在百年前的/梦里，不能够出来!”还有《摇篮曲》里对成人世界的怀疑，《控诉》对失去信仰的“服从，喝采，受苦，/是哭泣的良心唯一的责任”的无声中国的扰议，《春》里被点却无处依归的青春的痛苦等待，《出发》对“告诉我们和平又必需杀戮”，“知道了‘人’不够，我们再学习/蹂埔它的方法”的战争的残酷的控诉。《成熟》里对于传统的批判……等等这些诗都表明了穆旦能从平凡中看出不平凡的深刻性。而更重要的是，穆旦是如唐提所说的，“他用他的全人格，血肉与思想的浑合，来表现这些，他以有血肉的搏求者的精神、先知的坚定的直觉与思想者的凝重的风度来表现这些。”这是为什么穆旦的诗是“心灵史”的原因所在。如果不是以全人格，全心灵去观照与表现现实，则何来“心灵”之史?正因为穆旦的诗是人格的，心灵的表现，而这些诗代表了普退知识分子的感情，所以才构成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灵史”。反过来，也因为是以人格、全心灵去表现他的对象，穆旦的诗就因此而变得厚重，因为血与肉的激烈永远不可能是轻逸或潇洒的。
